佛教造像艺术:一部东方的宗教史和艺术史
时间:2018年3月31日
主讲人:阿城
点评人:陈浩武
我这个课本来是在中央美院的造型学,一般是要讲一个学期,今天就这么两个多小时,要把这件事讲清楚,真的是极其简略。大量的很有意思或者是更多的图像来不及放,因为这个课大概有一千多张图片,在这儿呢,我就做一个提要,讲一些关键点,蜻蜓点水地给大家展示一下。
大家知道雅斯贝尔斯哈,他提出的“轴心期”的一个特点或者说一个反噬的东西就是觉醒,就是说古希腊、巴勒斯坦、中国、印度属于觉醒者。这些觉醒者是从什么当中觉醒过来的,一般的人看雅斯贝尔斯的东西的时候,不是特别明确,其实很简单。就是在这些觉醒者之前,是巫教的社会,巫教的社会是什么呢,一个特点就是没有个人意识,我们现在非常习惯我有个人意识,比如说,到商店去,我要挑哪个东西那是因为我喜欢,而不是我这个家里整个都喜欢,也不是整个社会都喜欢,是我个人喜欢,所以我们已经是一个个人思考,但是在巫教社会里面,是由巫师去引导大家的,共同的选过来选过去,但都是集体的选过来选过去。
这个觉醒者呢,也包括像中国的孔子、亚里士多德、释迦牟尼这些人,他们都是面对一个巫教的社会,没有个人意识,开始产生个人意识,这个叫觉醒。在佛教里面,这个释迦牟尼就叫悟,开悟,开悟呢,其实就是觉醒。那这个开悟者是什么,有一个中国的词来翻他,就是佛。释迦牟尼当年面对的是婆罗门教、印度教、还有其他教,很多,这些教都是巫教世界,在这样一个巫教的世界里面,他开悟的时候,大家读过佛传故事,佛传故事里说,他就是在一个地方自己坐着开悟,他借助谁,他没有借助,本来其实他所处的这个世界里面有非常多的神,他可以借助,他没有,他就是一个人,咱们后来叫苦苦思索,最后终于开悟,他是靠个人开悟的,他不是靠巫教世界的任何一个神来帮助他开悟的,所以他是一个实实在在的觉醒者。
孔子也是这样,孔子叫毋与怪力乱神,这四样都是巫教的,怪、力、乱、神。他真这么说这件事情,学生来问,他要不然就不理,不涉及这个话,孔子所有的东西是靠自己的思索和实践,他传递给学生的是一种个体意识,他传递的不是集体意识,这样的人都是觉醒者。我们一直到文化大革命还是集体意识,普遍地学集体意识,在这种情况下,有个别的人为什么显得那么珍贵,就是他表达他的个体意识。改革开放以后,个体意识拦不住了。
因此,释迦牟尼的开悟,就是说,他悟了以后就成佛。我们现在想想,我们现在其实比那个时代,知识的话,我们每天可以到图书馆,或者上学等等,我们掌握各种各样的知识,这些知识对解释各种各样的现象,帮了我们很大的忙,因此,我们这个时代应该是成佛非常容易的时代,我们借助的是别人的个体意识所建立的城堡,我们站在这些城堡上,来形成我们的个人意识,你开悟是容易的,而不是困难的。有人给你说现在成佛很难,告诉他,不是,时代不同了。基本上博士就应该是佛,学士呢大概是佛导(音),就是往那个开悟的地方放大,整个大学的教育是什么,就是一个开悟的过程,在中学的时候是知识,大学最重要的就是打开你的个人意识,你怎么形成你的个人意识,所以大学就是成佛的这么一个机构,更不要说佛学院了,佛学院出来绝对是佛。我们受限于那个时代的表客,因为那个时代文盲特别多,包括释迦牟尼识字吗,没有人认为他识字,他不一定识字的,因此他的传说是口传时期,不写东西,是一个思想小团伙,有半开的,有没开的,大家沿着恒河走来走去,互相谈,饿了呢,进城要点饭,拿到饭出来呢,一边吃一边接着谈。如果释迦牟尼识字的话,或者他的助手什么识字的话,应该有点文字留下,没有,所以这个是佛教的口传时期。为什么不留下字,也许是思想交锋得特别快,来不及记,但总有一个主题啊或者一个什么记录下来,这个形成呢,是后来大家认为很重要的,就是结集。这个结集呢,按照佛教史研究的结果是造型,所以佛经一般都是这样开始的,“如是我佛”,就是他提出地点和当时还有谁听到了,来证明我说的是真的。其实这个证明系统是一个佛教的系统,它并不是一个真实的系统,也就是谁当时听了,这个对于造经者来说非常重要,就是我写一个东西它怎么样,我这个经怎么样来写的,听到的人是不一样的,这个是我们读经的时候可以再注意一下的。
我们刚才说了,对巫教世界的一个觉醒是开始形成个人意识,释迦牟尼不借助任何巫首,独立开悟觉醒,觉醒者、觉悟者就是佛,菩萨呢,是往觉悟的这个过程还在走的。释迦牟尼呢,从一开始他就不打算让人家认为他是神,如果他打算的话,他一定在开悟的时候,他会召唤别人,因此,他的死亡是一个钉子,钉在这儿,死亡这件事儿,你想跳过这件事儿,是跳不过去的,我死了,为什么会死,因为我不是神。所以,后来,释迦牟尼呢,佛教不断地把他推向神的过程当中呢,第一是为了传播佛教的方便,因为老百姓喜欢神,神是帮助他们解决麻烦事情的,如果这不是一个神的话,他能帮我什么忙,他能保佑我吗?这个是在传教的过程中碰到的宗教行为,宗教组织里会碰到很大的麻烦,因此在后来形成佛教的时候,用释迦牟尼的传说,最后还是把他神化了,尤其传到中国的时候,中国是最信鬼神之说的民族,你一定要能帮我,你不能保佑我,我就不信,像以前大家经常说求佛保佑求佛保佑,佛是有个人意识的这么一个人,他怎么能保佑你,不是不可能。因此,释迦牟尼的意思是说,你们自己都要开悟,当你开悟之前,你认为世界是这个样子的,你的思想变化了以后,世界是另外一个样子,那是因为你自己开悟造成的,而不是我有什么神力来帮助你把这个世界改变了,我没有这个能力改变世界,是你自己变了,在这一点上禅宗得真髓。
我们今天主要是讲造像艺术,佛教能够达到刚才我说的那个比较清晰的一个叙述,其实是因为佛教的考古发掘。1913年,马绍尔去指导和亲自参加了在塔克西拉这个地方的考古发掘,他是1958年去世的,他的著作是1960年在伦敦大学才有一个出版,就是这本书(《犍陀罗佛教艺术》),这本书是他死之后给他出版的,实际上,他在发掘的时候不断发表考古报告,所以他一开始出土的时候,就造成轰动,是原来大家不了解,觉得突然出现。
这幅图,这只是一部分,这就是属于震惊世界的佛教考古,大量的发掘,它不是一个个别现象,它是一个时期的。
马绍尔爵士呢,还有几本大书,是三卷的,前面的都是考古报告,第三卷是所有挖掘的??(00:35:22),这个书呢,因为出的比较早,估计买不到,这个是有译本,译过两次,我的英文没有那么好,不能够辨别哪个译得好,哪个译得不好。
现在来说呢,佛教的源头要从汉武帝说起,他是我们熟悉的这个大月氏的历史、迁徙史,他被匈奴一直赶到天山这个地方,再到妫水这边,完了再到大夏这个地方。到公元前139年的时候,汉武帝这个时候17岁,登基了,登基以后呢,他的御前会议,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匈奴,所有大臣都呆了,说你要干什么,打匈奴,说打不过,汉朝呢,在刘邦的这一辈,被匈奴围在大同了,围了三个月,差点汉朝就没有了,完了以后,刘邦的遗孀吕后,不是掌权嘛,这个冒顿就给她写了封信,就说,你老公也死了,你挺寂寞的吧,来过来给我晤晤脚吧,侮辱性的,国家元首互相是就这么写信,吕氏呢知道这意思,就说我老了,也暖和不了你的脚了,我就不去了,外交辞令都相当漂亮,也不卑不亢,反正就不去了,匈奴就一直南侵,竺可桢的研究当中呢,有一个气象的现象,就是凡是寒冷的时候,中国这块土地上就开始有战乱,因为寒冷,北方的牧草不生长,北方的少数民族就南侵,获取食物等等;当气温高的时候,北方的牧草很好,少数民族就相对安定,我们中国的历史和气温的变化是有直接的关系的。
这个汉武帝要灭匈奴的话,第一个就是坦克,坦克是什么,就是马,有了坦克之后就是石油,石油是什么,就是草场。因此对祁连山的攻夺非常重要,谁能夺得这块草场等于谁就拿到油田了,当卫青和霍去病夺得这块的时候,汉武帝给他们非常高的待遇,其实这两个人出身很低贱,但是没有问题,你们把这个石油基地给拿下来。这个马呢,就是坦克,为了马,把一个国家给包围了,就是中亚这边,把马拿出来,其实就是把最好的坦克拿出来。交出来之后把这个马带到长安,在长安城的四个角,分别用模子铸了这个马型,教育全国人民说什么是宝。这个马在当时汉朝的时候是谁也不能动的,所以长安城当时到处是马粪,厚达半尺,也没人敢扫,就是为养这个坦克。到多少年之后,我们后面会讲,公元前等于是150年吧差不多,汉武帝叫张骞去找月氏人,这个月氏人呢就说,深仇大恨我们不报,我们也不要这个家乡,因此拒绝了这次的联盟,按照我们汉人的这个思想,家乡要收复啊,台湾这个一定要收复的,为什么他们不要,他有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月氏人在他们那个新的地方有钱了,不回去了,回去又夺那个草场,天一冷就不长草了,还得打,我们不夺了,我们定居了,所以张骞达不成这个联盟的任务,就回来,总共花了11年。在他去的时候,其实汉武帝已经发动战争了,他回来的时候,只是把一些军事情报带回来,比如说他在阿富汗这个地方发现市场上有卖中国东西的,他认为一定还有一条路是通到阿富汗这个地方的。
在公元前的时候,月氏人把大夏占领之后,有五个部分,叫五翕侯,是由丘就却把他们统一起来的。这个丘就却呢,在《汉书》里面确有记载。丘就却这个音的发音已经是非常接近原音,这个音译反映当时汉代的国际情报能力非常强,对中亚这部分的情报,在《汉书》、《礼记》里面都是非常详细的,而且现在看来也非常准确。有一部分的中亚史就是靠《汉书》恢复的,国外的研究。这个贵霜就占了罽宾,罽宾就是克什米尔,我们在座的可能有以前织过毛衣的,织毛衣啊,那个毛线一定是Kashmir的,就是克什米尔羊的毛,最好的毛。我们说这个丝绸之路的商道,它在当中是一个,它自己不生产东西,它只是一个市场,两边的人到这边来交易,把货放在这个市场,我要买我没有的东西,我要卖你需要的东西,没有一个商人是把货从长安运到这个地方的,都是短途,就是倒手,倒一手就贵一点,丝绸在欧洲为什么那么贵,就是倒手太多,活生生给倒贵的,如果就一个人的话,倒不了那么贵。现在一带一路,火车一通,物价立刻就下来。在这儿呢,是收市场费,通关费,所以贵霜王朝在这个时期,就是,中西方的金和银都沉淀在这儿,金器,他们那儿没金币这一说了,他们认为更重要的是把它打成艺术品。下面说的那个1979年的时候,前苏联与阿富汗的考古队,当时是从电台里听到的,后来就是前两年到北京来展过一次,是今年还是去年,去年吧,那批东西整理出来之后就马不停蹄,从八零年代就开始转,一直转到现在还没停下,就是展览,这批东西就是贵霜王朝的。它有一个文化的构成,就是罗马的呀,波斯的呀,等等,当时它的黄金的入超啊,真的是天文数字。后来佛教在贵霜王朝发生以后,他们描述这个美好的世界都是以黄金为标准,什么都是金的,这跟他们当时黄金入超是有绝对关系的。
我们翻过来说这个马绍尔考古啊,我们讲佛教艺术,尤其是犍陀罗的这个艺术,发生了一个几乎是根本性的改变。专家们研究的结果是,公元后3世纪,相当于是我们汉朝末年的时候,迦腻色伽这个译名是《汉书》的译名,那时候应该是发生了一次大的佛经结集和造经运动。我特别在这里提出这个古正美,她对这个事情的研究是具有颠覆性的,当然是对于西方的研究具有颠覆性啊,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就是西方有很多经读不懂,为什么呢,它的佉卢文和梵文的原经没有,只能靠翻译成汉语的,如果没有英文的,你又不懂汉语的话,你就会在研究上有很大的空白区。古正美是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的佛研究所的研究员,她是台湾的出身,她的汉语没有问题,她很多的研究是通过汉语佛经来解读,后面我会有她那个书的书影,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一下。古正美主要的一个观点是:佛教是一个统治术,它能达到政教合一,利于统治。所谓的犍陀罗呢,就是颐和园西边,香山,其实犍陀罗离我们并不远,我们上趟香山公园就行了,那个地方就是按照阿富汗的犍陀罗建设的,大家对那边不熟悉,对佛经的描写不熟悉,但是你熟悉香山呀,香山就是犍陀罗。
到丘就却那一代开始,就是公元65年,开始了佛教的兴起。丘就却在犍陀罗这建立了佛教,他专门请耆那教徒给他建立仪轨,因此呢,第一次发生的这个大乘佛教是苦修行,就是弄一个洞进去,那是要出家的,不出家你成不了佛,这个宗教门槛相当高,当然制定了一个制度,这个制度一直影响到现在,就是供养,也就是说,你不识字啊,你不会读经啊,你没有时间去庙里呀,等等,没有关系,你供养,拿钱来。这个供养一直影响到现在,什么叫香火钱,就是到庙里头都要花点钱的,这是供养,你不读经,没关系,不参加佛事活动,没关系。这是第一次大乘佛教这么起来。
但是,因为国力太强盛了,这个丘就却呢要做世界大王,四面八方的大王,因此他就把传教士派出去,向东的一部分就进入中国,首先在我们现在新疆这个地方,完了再到长安,再到洛阳,再到后来汉末以后三国、东晋,去传这个教。他自己因为老要打仗,大臣就反对,所以就把他杀掉了。因此,在佛经上的月光菩萨说的就是丘就却,《月光菩萨经》里面把这个政变的过程详细地描写了。他死了之后,就出了一个麻烦,他在建立佛教这个系统的时候,他有一个肉身和法身的概念,也就是说,我转轮王是佛的肉身,佛是法身,佛这边呢,就是觉悟了的人,或者僧侣,有责任有义务传法,但是你是肉身的这边,你又有责任供养,这样结合起来。这个形成了什么呢,我们刚才前面讲到为什么丘就却就能把五翕侯统一了,他其实是把佛教改成有神教,就是说我是神,我是神的肉身,当我是神的时候没有理可讲,不用讲理,不用去谈判了,什么都不跟你谈判,所以就在这个情况下呢,这就是历史背后的关系。
到他死的时候,他的儿子是谁,《汉书》记载是阎膏珍,阎膏珍就有点傻,他说我是哪个佛呢,在这个上面继承的问题没有涉及进去,因此阎膏珍改信印度教,他做了印度教的转轮王,这个转轮王的形式本来是印度的,印度教的,不是佛教的,佛教是把它借过来的,这个就等于是灭佛,这个时候的僧人就四散。到迦腻色伽的时候,他又做了一次结集,又再一次集结了起来,这个马绍尔的发掘和我们现在读的基本的经都是在迦腻色伽时期造的经,像也基本是那个时候造的像。迦腻色伽,其实在世界上名气很大,贵霜王朝在世界上名气也很大,反而是咱们这个世界历史课里面没有讲到,反正大家知道这个事儿,算是补上这一课,正好跟佛教发生关联。我们知道第二次再结集,再想把佛教的资源垄过来的时候,你还是那么高的门槛,人家不入了,非得苦修,非得出家,老婆这么漂亮,孩子这么可爱,你让我全舍了,所以第二次这个门槛变得非常低,低到什么程度呢,人人皆可入,狗彘也有佛性,没有那么高,你只要信就行,你只要供养,我就给你这个姓名,因此,重新迅速地结集,这是第二次大乘,我们知道第一次大乘的时候,丘就却那个时期门槛很高,他的宗教的宗旨也是苦修,到第二次的时候,变成人人皆可成佛,门槛特别低,那么两次的造经在教义上就冲突了,当然,我们一般的信众不会发觉这个冲突,像唐僧玄奘这样的高级僧侣、知识精英,他被这个问题困住了,为什么经典会有冲突,于是有了要取真经,我们《西游记》里面是这么说的,其实他就是用学术调查来找到这个根源,结果去了阿富汗,一下明白,两次。
因此,这个经呢,所有的经,迅速地被他划分为两个系统,当他把这个系统完成的时候,辩才无碍,为什么,他到印度去为什么成了当时国际上,当然我们说的这个国际是佛教范围的国际啊,他成了第一尊者、国师等等的。为什么呢?你来问,他解答,他召集的是佛学院的,当时最高的佛学院,你提出一个问题来,就说你这个问题问错了,你是依据的第一次的丘就却那个时期的佛典,来问第二次迦腻色伽时期的问题,你问错了,没有理清的人呢,就永远会碰到这个结果,我没理清,所以我问题就问错。玄奘是把这样一个理清楚的系统的经,找到它们的原文,其实那个时候佛教已经基本上算灭了,驼回长安来,而且把像,像是很重要的,也搬回来,他是骆驼队嘛,他当初出去的时候,他就靠高昌王,高昌王留他做国师,说你别瞎转悠了,你到我这儿吧,他说不,我发了愿了,高昌王给了他一个150人的探险队,没有这150人的探险队和大量的骆驼,他走不过塔克拉玛干,那是死亡之海,他过去了,就去了。回来的时候,他要回到大唐的时候,有人跟他说,何不走海路,走海路也可以回去的,可以到南京的,他说不,我从原路回去。为什么,这就是学者的力量,再一次碰到钉钉,要把事情凿实了,所以他原路返回。他第一次出去的时候,贞观9年的时候,发生大旱,李世民是把关给封住了,不让饥民到处跑,因为发生大旱,李世民说开关,让饥民出去找点饭吃,这个玄奘是拿锅底呀,蹭蹭,抹黑了,装饥民跑掉的,等于是偷渡啊。但是回来的时候,他是国际大师了,当时李世民派房玄龄出长安一百里迎接他,一百里沿路全部都是彩旗,长安城里面的这些像贵妇啊,那就是知道在人群里,看不见,帅呆了,都是自己搭起高的台子,踩台子站上面看。玄奘不是我们现在西安立的那个,他是一个像探险家一样,一身贴身的肉,他是探险家,他必须要有强悍的体能,才能从阿富汗那边走过来,橄榄的肤色,额头放光,沿途长安贵妇买了一台子的鲜花,往下撒,现在没有这个,也没有这种待遇,所以玄奘就非常风光的,叫私费改公派,留过学的知道,原来弄点钱弄点关系出去留学了,反正国家就不给你钱,玄奘就是,活生生的跑出去,完了私费改公派,回来高规格的接待。李世民一见到玄奘,其实就是一惊啊,说这家伙厉害,马上就跟玄奘说,你来跟我治理国家吧。这个《唐实录》里写得很有意思,这个玄奘说我发愿了,我系统地翻经了,李世民说了几次,看说不动他,他就说你翻经的费用全部国家出,这套系统,是国家给他出的。李世民说你翻经之前要先给我写一本书,叫《大唐西域记》,这本书是什么,其实就是间谍书,也就是说,从长安走多少里,到个位数,就到哪儿了,尤其是进入到葱岭,也就是克什米尔高原的时候,开始进入西突厥的根据地的时候,这个地方你怎么能证明你到这儿了,它有一个标志性建筑,还有这个地方的气侯是怎么样,它什么季节开始下雨,它的物产怎么样,等等。这个《大唐西域记》如果翻译成我们现在的语言,如果我作为一个总后的部长的话,我一下就明白了,那儿啊粮食不足,要打这儿的话,军需粮食我得上足;总参呢,就会说,九月份不能去,下雪了。因此《大唐西域记》是玄奘给李世民,因为东突厥已经灭了,他东突那边的伊斯兰的势力是一定要打的,所以你赶紧给我一个军事情报,所以这个《大唐西域记》的军事意义大于宗教意义,它的宗教的所谓遗迹都是标志性的,你找到这儿你就知道你确实到这儿了。这个是他口述,他的弟子给他笔授,很快很快就整理出来了,李世民要多急啊,把《大唐西域记》写完了以后,就开始译经了。这个译经呢,现在要我说,我只能根据传说说,传说当然也是记载,150人是汉语专家,他自己口述什么呢,梵文经,原经,旁边有初步翻译的,他的弟子在旁边初步翻译,这150个人说这个汉语经是中文哪个词呢,大家就提出来,必须大家都统一,就说用这个词对,完了就开始,所以他的进程有一点缓慢,最严格的是什么呢,就是翻过去以后呢,就不管了,是由那种人才,就是通中文和梵文的人,你看着汉文的经啊,你翻梵文,完了再对着梵文本,能不能对上,这个太严格了,翻译《马列主义》,列宁都没有这么干。
讲这个是什么呢,就是说这个是两次,大乘是什么意思,或者说乘是什么意思,乘就是船啊,我们要到彼岸去,我是个小船呢,还是个大船呢?大船度的人多,小船度的人少,因此,第二次迦腻色伽这个时候说,你们第一次因为门槛太高,所以你们是小乘,其实就是说你们过时了,你们是非主流,我们是第二次,我们才是真正大乘,我们载的人多,人人皆可成佛。这个大乘和小乘基本大致的区别是这么划分的。
等佛教传入到中国的时候,中国的文明跟印度的文明或者跟阿富汗、巴基斯坦这个地方的文明有了一个冲突,中国这边的儒生坚持的是中国的文明,但是又有一个新的觉醒的文明传进来,就有不和的地方,其实最根本是和的,只是在西晋东晋的时候,儒教发生了非常大的异化,因此产生了佛教和儒生的尖锐的对比,本来不应该,是这两个觉醒起的头,它们怎么会产生矛盾呢,其实是因为各自都异化了。因此在二十四史里面,关于佛教这件事,儒这个系统是从来不正眼看的,因此你想在二十四史里扒出佛教这边的,是相当困难的,要不然就不记,要不然他就把这事儿说成另外一个性质,所以我们要有一个意识形态的翻译,比如说清谈,魏晋清谈,清谈什么,其实就是史文脉,我们在现在,我们的教育系统是清谈误国,那个时候是绝对的文脉性命,一定要谈,没有这个谈的话,你就是不能安身立命。这个时候反而是当时的游牧民族,也就是我们到南北朝,什么北凉啊,北魏啊,北齐啊,北周啊等,这边就是宋、齐、梁、陈。南史的叙述,说到北方的时候,都是伪魏,都是伪的。反而是北方游牧民族接受佛教特别快,为什么?因为儒家文明到这个时候它的一个是异化,还有一个是就是细节无限的放大,执行起来得有专门的人告诉你,就像咱们这个礼宾司,这要深入学习,第一个就是一套大汉字,各种经义什么的。佛教不是,供养,另外它是像教,一看一指就全明白,不用去思索,说先贤是什么,它全都有像,像对佛教的传播非常的重要,比较典型的就是北凉,沮渠蒙逊,他们其实是匈奴的一支,这个时候呢,迎到了一个大师,叫昙无谶,这个昙无谶呢,那个时候像苻坚啊等等的,都是拼命要找这个国师,为什么呢,这种宗教体制是建国的体制,什么都通,怎么立项,要翻什么经等等这些都通。在北凉的时候,这个宗教系统的建立,就是昙无谶。据说昙无谶他还会房中术,因为要求转轮王有千塔,一千个儿子,他要让这个沮渠蒙逊多生,沮渠蒙逊也喜欢这个,他就接受这个。他译出的重要的一部经叫《悲华经》。这个《悲华经》呢,可能咱们一般都没有读过,说没听过这个《悲华经》啊,是伪经吗,不是,是昙无谶翻译的。
这个是刚才说的那个古正美的书,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找一下,这本书(《贵霜佛教政治传统与大乘佛教》)比较难找,但是网上有电子版,就是盗版,台湾出的,这本书1993年出版的,我们只是在这儿说啊,这是台独的,1993年出版了卖光了以后就没有再接着出,这本书有这么厚。这本书(《从天王传统到佛王传统》)是商周出版社出的,这本书还好,应该可以买得到。这本书(《贵霜佛教政治传统与大乘佛教》)应该是买不到的。
这个《悲华经》主要是宝藏佛和转轮王,还有其中一个核心人物宝海梵志。这个经是《大正藏》,《大正藏》的编号是0157,《大正藏》是日本出的,在大正年间出的一套佛藏,基本上佛学届或者说研究佛学的人,大家统一引用《大正藏》,所以你说我是《大正藏》多少号多少页,别的人立刻就能找到。我们的《龙藏》,你必须得进入国际系统,你才可能被学术引用。《大正藏》已经被引用很多很多年了,所以我们用的就是《大正藏》的这个版本,当然这个版本原本也是中国传过去的。这个就是昙无谶(Dharmaksema,读音:谈磨趁),3世纪初就是迦腻色伽的时期,到北凉的时候,昙无谶翻译出来了(《悲华经》)。我们前面这些都是,什么朝代,他的出生地,他的学术资格,他自己的名字,他翻译这个东西是有规矩的,都写清楚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