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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何处找寻“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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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心合力,推开石门

 

 

      

                今天我们何处寻找英雄

 

 

                                                               文:王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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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急赶忙地坐上了从云南昭通开往成都的慢速火车,这年头坐高铁、特快惯了,上了这个K字打头的车还不习惯,这不,刚刚晚点一刻钟的车,现在又莫名停了下来,明天不知道几点钟才能到成都了。

尽管有这个“待遇”,我倒一点也不着急,因为比这更糟糕的是我的手机上端显示“无服务”三个字,没有网络,没有电话,没有短信,彻底与世界的其他失去了联系。在与家人电话无果,与友人微信无望的情况下,我只能静下心来,默默地面对自己,想一想过去的这一天对我究竟意味着什么。

时光匆匆而过,每一日都那么得迅速,来不及思量,来不及后悔,而当时光被“无服务”定格下来,我反而可以静静地思考时间对于我的意义,反而可以把今天白天里的一幕幕回放一遍,再细细思量反刍一下,因为就连这个“反刍”在当今飞速发展的时代都已经成为了奢侈品。

今天一早,我们从石门乡招待所出发,先去祭拜了柏格理牧师与高志华牧师的墓,在两位牧师的墓前,陈浩武老师声情并茂地讲述了柏格理波澜壮阔的一生,陈老师着重强调了柏格理对于上千年来处于社会底层的苗族人民的重要价值——重新创造了苗文,值得与世界文明隔绝的苗族人重新拥有了文字,也直接对接了当时世界先进的文明,并且与中国传统的文明也连接了起来。

在初春温暖的阳光下,贵州山上的微风里,我们一行人,静静地听陈老师娓娓动听地介绍柏格理的生平事迹。柏格理不仅为苗族人带来了文字,还带来了学校、医院、物种、新的生活方式,以及基督教信仰,更重要的是给长期被压迫的苗族人民带来了尊重、自信、爱,和他们对于生命的尊严,自从柏格理来了之后,苗族人放佛获得了新生,两千年来第一次以大写的人的姿态重新生活和发展,尽管他们的生活物质条件依然贫困落后,但是他们的精神世界缺务必纯洁而充满了阳光和爱,这一点从他们的歌声中充分地展现了出来。

因此,苗人把柏格理当作了他们的神,他们的耶稣,他们的英雄。

陈浩武老师在讲述柏格理事迹的过程中,放佛神的荣光照耀在他的额头,他的所言所讲不是他的语言,而是来自天国的声音,娓娓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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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地听着陈老师的讲解,眼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转,心里也是暗流涌动,我想柏格理生前重来不愿意苗人称他为神,也不当自己是英雄,他吃的穿的和苗人一样,他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全身心地投入为苗人工作的事业之中,完全任劳任怨,他可没想过要做一个英雄。可是我们后来人在缅怀他的事迹中不知不觉中会把他当作一个英雄——一个被苗人尊敬,被我们当代人敬仰的英雄。

可是,英雄这个词这么多年来,已经被赋予了太多的内涵和意义,以致于在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大家羞于提及这个词,也回避这个词,消解和解构这个词的内涵和意义。我们处于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英雄”这个词要么是傻瓜,要么是久远年代的一个符合,反正与我们的日常生活不相干。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听到陈老师提及柏格理是苗人心中的英雄时,心里咯噔一下。“英雄”?我们这个时代还有英雄吗?还需要英雄吗?

英国著名历史学家、当代最著名的历史学者之一保罗•约翰逊在其世界名作《英雄:从亚历山大大帝、尤里乌斯•恺撒到丘吉尔和戴高乐》中说道:事实上,只要一个人被一个理性甚至是非理性的人长期坚持不懈地热烈拥戴为英雄,他就是英雄。

按照这个宽泛的定义,柏格理的确是一个英雄。

柏格理在其逝世一百年之后,依然有一群理性和非理性的人热烈地祭拜他,拥戴他,为他的事迹而感动落泪,并且以他的事业为自己的事业,继续传承下去。这样的人怎么不是英雄?!

离开柏格理的墓,我们驱车前去朱焕章博士的墓祭拜。在苗族的第一个博士朱焕章先生的墓前,陈浩武老师继续说:柏格理的伟大不仅仅是他为苗人所做的一切,更重要的是在他逝世之后,还有人继承他未竟的事业,继续发扬光大他的事业。在这其中,朱焕章无疑是其中最为杰出的一位。

在听着朱焕章的生平过程中,我注意到朱博士的墓碑上方有四个大字平等教育”——而这是这位苗族教育家毕生追求的事业,也是过了一百年之后,处于现代化的社会中的我们依然还在追求的事业!这真是令人感慨万千!相比于柏格理,朱焕章无疑逊色一些,可是一点也不削弱他为苗人所做的贡献,他也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苗人,推动了苗族的教育事业的发展,培养了许许多多的有文化的苗族人走向全国,走向世界。

这让我们看到英雄的不同层级,他们都是英雄,可是处于不同的层级。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下午傍晚时分,在走访了柏格理创办的光华小学、石门乡苏科寨教堂等地之后,我们来到了石门乡的一处高山,这里埋葬着几位外国传教士,我们祭拜了其中五位传教士,看其墓碑,有三位都是因感染伤寒而病故,年仅三十几岁。听着后人介绍他们的事迹,已经与我们听陈老师讲解柏格理的英雄事迹不可相比。那么,他们是不是英雄?他们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

一个时代而言,永远只有极少数人成为万众景仰,后世爱戴的所谓英雄,与其同时,也同时存在着无数默默无闻的人为时代的进步做出了他们的贡献。有的有墓,有的根本没墓,完全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我们自己其实也是一样,也终将消逝在时光之中,百年之后无人记起。那么,我们何以谈论英雄的价值?何以面对我们自身存在的意义?

 全球著名的心灵成长导师,被《时代》杂志列为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100人之一朗达•拜恩在其畅销书《英雄》一书中谈及英雄的秘密时说:想要更富足、更丰盛、更幸福的生活,答案就在你的嘴边,在你的心底,一切都已具备。

两位顶尖的作者讲出了英雄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内涵,保罗•约翰逊认为被世人所认可爱戴是英雄的标志,朗达•拜恩则认为认清自己的梦想,坚定地追求自己的梦想,充分地实现自我就可以成为英雄。

从石门乡返回昭通的途中,夕阳躲在云层后面,盘山公路在高山峻岭中盘延,车窗外不时有小小的村落出现在山涧之中。在这个英雄消解的年代,我又想起柏格理当年的情景,柏格理从英国来到一百年前的石门坎,在物质条件极其艰苦的大山深处,与苗人朝夕相处,创立文字,创办学校、医院、教堂,他当时可曾想过他会成为英雄,成为苗王?与柏格理同时期的外国传教士,他们有谁想过成为英雄?成为苗人或汉人的救世主?

我眼前的陈浩武老师,年过六旬,不在北京寓所安享度日,几年来,反复来到这穷乡僻壤来祭拜柏格理,他何曾想过自己成为英雄?今天早饭时分,他还说:我们要警惕任何把人神化的行为,不要把自己变成一个众人推崇的人物。

然而,他们都是坚定地追寻自己梦想的人,无论年龄长短,无论国籍出生,按照朗达•拜恩的说法,他们都是英雄,并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都是“因真理,得自由,以服务的代表,服务他人是他们共同的特征,也是这些英雄们的基本特征。

下午,在石门乡苏科寨的教堂里,一位只有一米三几的苗族妇女,因我们的盛情邀请,为我们歌唱了几首赞美歌曲,其貌不扬的她,当歌声从她的嗓子里飘出来,响彻教堂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无比自信而尊严的面容,看到了她发自内心的欢乐。而这是一百年前的柏格理,及后来一代代有名无名的人们努力的结晶。英雄们努力的结果是让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重获生命的尊严,重得生命的欢畅,和内心的安宁喜乐。如果我们身边有人也在这样做,那么他就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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